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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家平有种想哭的感觉,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正濒临瘫痪。他不能够再用大
脑思考,他的四肢就要不听他的话了。他的身体早以奔跑的速度脱离了他的
心。而这一切又让他体味着一种真正回家的感觉。那是小河注入大海的回归,
那是自己对自己的信赖,那是血液对血液的传导,那是新的生命诞生的开始。
他知道在他的人生路上正开始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变化,在他生命的时间的轴上
一个奇迹正拉开了维幕。他知道他这个平凡得没法再平凡的人正开始滋生出一
种追求不平凡的梦想。
而这一切的导火索,就是眼前这位精灵般的姑娘。
肖斌看到宁家平的反应,傻傻地站在原地,眼泪又落了下来,却没有声
音。
也就是几秒钟的事,宁家平经历了人生的一个巨变。他由一个清华保卫处
的警察,由一个严父的乖儿子,由一个娇儿的父亲,由一个俗里俗气的女人的
丈夫,由一个众人眼里胆小怕事的老好人,骤而变成了一个有着实际意义的男
人。以前的那些男人的角色,都苍白的成了一种生存的需要,在这变化的过程
中,他隐约的看见了自己初见苗头的选择,他看见了自己想要做点什么的心。
门外的风猛烈的吹着,几辆自行车被吹倒的声响打破了这夜的宁静。
宁家平豁地站了起来,在瞬间把肖斌紧紧地搂在怀里,以那力度,似乎
要把这个女孩融入进自己的胸膛。
肖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,在那一刻他的身体只是成了宁家平身体的一部
份,她知道,如果她离开这个身体,她的生命就不存在了。
时间在这里停止了,院子外面摇曳在空中的电线上,两只小麻雀惊警地抓
着脚下的电线,随之在大风里瑟瑟抖动。
屋内的烛光已经快烧到根部,映着杯中的残酒,特别好看。
宁家平紧紧抱着肖斌,抚摸着她的脊背。他觉得这才是他的亲人,这才是
他的生命。就这样,他抱着肖斌,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,他不想多做什么,他
似乎没有精力多做什么,就这样依偎着,就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的快乐。
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了,宁家平的意识苏醒了过来,他一下子将肖斌抱
起,几步,把她轻放在里屋的床上。替她盖好被子。肖斌睁开眼睛,老实地躺
着,她看着宁家平,问:“你要回去吗?”宁家平回答:“不,我看着你睡,
我在这看着你。”
宁家平合衣也躺在床上,搂着肖斌,尽量的调合着急促的呼吸。这一切被
昏暗的夜掩盖,使他在肖斌的眼里像一个
“你和我一起睡好吗?”肖斌试探地问。
“现在不,等将来,也许有那么一天,我能娶了你。”宁家平一字一句地
说出这话。他对自己说的话是感到很惊讶的。难道就这么一个晚上,自己前半
生的积累就都要化为乌有了吗?难道仅凭这一个晚上,自己就真的要开始人生
的革命吗?难道自己真的和保卫处的那些人不一样吗?难道冥冥中这一切早都
安排好了吗?自己本该老死清华,难道命数里还安排了其它什么吗?
一连串的问题像涨潮的海水,扑涌着袭卷着他的心房。他怀疑,他犹豫,
他沉默。
而这句话,对于肖斌也是一个不小的惊喜。她并不知道她今晚所做的结果
会是什么,她只想这么做。在保卫处呆了半年,她踌躇,她困惑,她不想为了
留在清华自己年轻的生命就要浪费在这如潭死水的保卫处。无奈,这些都是她
在清华校办工厂当厂长的爸爸一手给安排的。但经过了这半年,她开始爱上这
个地方,这都是因为宁家平的存在。
她惊讶:一个普通的小警察怎么会对德国的古典主义哲学这么感兴趣;她
惊讶:看着刻板木纳的这个小警察,上下两片唇一动,就会有源源不断地笑话
和故事涌出。她惊讶:这么一个在同事面前不多说不少道的小警察,会把保卫
处的人和事分析的条条是道。
太多的问号,交织成一个又一个惊喜。然后又重新形成更大的问号。以至
于,日积月累,宁家平这三个字逐渐在她那颗还未经世事的心里形成了一个孜
孜以求的事业。
今晚宁家平的反应,更让她佩服得五体投地。 君子,君子,这两个字在
她心里反复念叨着,简直可以当歌唱了。一份无法说出的甜蜜浸泡着那颗纯真
的心。她暗暗给自己今晚的形为打了个对勾,肯定了自己的付出。肯定了她对
宁家平的判断,肯定了她这一生要追随宁家平的决心。
肖斌在温馨的气氛中像个婴儿般的睡着了。在梦境中继续她的陶醉。
宁家平悄悄起身,穿好鞋子,拿起大衣,小心地走出了房门。
走在路上,虽然风很大,像小刀子一样削他的脸。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
痛,他的身上还留着肖斌的体温,那丝缕的清香从他的心里溢出来,充满了这
整个夜晚。叫他飘飘然。叫他差点忘了自己是谁。
他越想越带劲儿,有点诡秘的笑容令他自己也不知所为。他放开脚步跑了
起来,迎着风,感觉很舒畅,很过瘾。
跑了二十几分钟的路,他回到了自己的家。老婆孩子都已睡着,事实上,
长时间以来,老婆就不和他一起睡了。他看看熟睡的娘俩,脱下鞋子,拉过被
子,倒头便睡。
(待续。。。。。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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